第273章 沒人能猜透他的想法
秦沐放下書去開門,門外站著夢蓁和蕭寒,手裡還拎著兩袋新鮮水果和點心。
「姐?」夢安然有些意外,「你們怎麼過來了?」
「你姐擔心你,去了梨華苑保鏢說你沒在那住了,到銳銘問過又說你今天放假,就猜到你會來這。」蕭寒說得肯定,貌似對夢安然的習慣了如指掌。
夢蓁笑著晃了晃手裡的紙袋:「路過城南那家老字號,買了你愛吃的桂花糕。」
「坐吧。」夢安然指了指另一邊的沙發,而後拍了拍手上的木屑,去水池洗了手,「打個電話約時間多好,還開這麼遠的車跑過來,這裡什麼都沒有。」
「沒事,就想著來見見你而已。」夢蓁笑容溫和,藏滿了對妹妹的關懷。
她扭頭看了眼蕭寒,發現他的目光已經被工作台上那尊未完成的木雕吸引了。
一隻猙獰的狼犬被鎖鏈束縛,而握著鎖鏈的人形模糊不清,隻有手中的匕首格外清晰。
「這是新作品?」蕭寒走近幾步,彷彿一眼就能讀懂這座雕塑的象徵意義。
「嗯。」夢安然不動聲色地拿起一塊絨布蓋住雕塑,「隨便做做而已。」
蕭寒意味深長地看了夢安然一眼,很清楚這並不是隨便做做那麼簡單。
她的每一件雕塑作品都代表著她的心境,第一件《縱生》刻畫的主體是陸衡,高高在上蔑視終生,也是纏繞她的噩夢。
第二件《驅逐》,刻畫的是她自己,PTSD患者,表現的冷靜自持與實際的陰暗猙獰呈現出撕裂的畫面,代表她因心理疾病而產生的掙紮。
這一次,出現了狗和拿刀的人,是她噩夢的實景,也是她得病的起因。
再也不是抽象為其他形象,而是將夢境具象化了。
她已經開始面對她內心最深處最不想觸碰的黑暗。
看來秦沐來的消息並非單純安慰,她的PTSD癥狀確實在好轉。
四人坐在工作室的茶室裡,夢蓁十句話裡有八句都是在關心夢安然,加各種安慰。
夢安然並不喜歡聽這些話題,像是帶著悲憫,讓她不知道如何接話。
蕭寒還是挺了解夢安然的性格的,適時地握住夢蓁的手,阻止她繼續「說教式」的話題。
順便轉了話鋒:「對了,這兩天衡逸集團好像又出大事了,財經新聞一直在報道。好像是……有關陸衡?」
秦沐的茶杯微微一頓,擔憂地看了眼安小然。
夢安然面色如常地給他們添茶:「他人都已經出國了,還能有什麼大事?」
夢蓁也想起這件事,被蕭寒轉移了注意力:「說是陸衡突然出國,把公司轉給了別人。你們說,他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撇下衡逸集團出國了?」
那天酒會上的消息封鎖得很嚴實,新聞根本沒透露出任何蛛絲馬跡。
隻有當天去了酒會的人才知道鬧出了什麼驚天大事,連蕭寒和夢蓁都未從秦沐口中得到半點具體情況。
他們隻知道那天明璟向柳枝求婚了,明璟接手了柳家的嘉言娛文。
而夢安然,是因為客人的狗沒牽好突然衝進了她休息室,讓她受了刺激,才會暈倒昏迷的。
沒人注意到夢安然指尖幾不可察的顫抖,但她的聲音依然平穩:「商場上的事,誰知道呢?陸衡本來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,沒人能猜透他的想法。」
包括她自己。
茶香裊裊中,蕭寒突然問道:「安然,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?」
「嗯?」夢安然不解地挑眉,而後一笑,「能有什麼麻煩?」
「就感覺……好像這次見你,你變得不太一樣了。」蕭寒半眯著眼睛,仔細打量她。
「我好得很。」夢安然佯裝不耐地瞪他一眼,沒有向他們坦白的打算。
有些真相,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。
她轉移了話題:「蕭寒,你這次回來待多久?」
「本來昨天就該走了,但是不放心你,所以準備多留幾天,等你情況穩定下來再說。」
「沒必要。」夢安然擺擺手,「這不也看到了,我好著呢。」
蕭寒不可置否地點頭,剛才那尊雕塑已經足以說明她比之前好很多了。
但夢蓁仍然不放心:「安然,你別逞強,有事一定要告訴我們,我們是你可以信任的家人。」
夢安然頓了頓,隨後彎起唇角寬慰道:「姐,我真沒事,醫生都說我沒事。」
她拿起手機,迅速將柯奈最新傳給她的那份評估報告調出來,遞到夢蓁面前。
「這是心理醫生出具的評估報告,你總該相信了吧?」
她知道面對健康問題,她說一百句「沒事」都不及醫生一份診斷報告更有信服力。
果不其然,夢蓁看過之後總算是鬆了口氣:「那就好,爸媽也很擔心你,就怕你這次住院身體又再出什麼問題。」
夢安然接回手機,「既然你現在確定我沒事了,那就儘快啟程去海市吧,蕭寒的工作也不能拖。他之前在這邊待了那麼久,工作室積下來的事情估計都還沒解決完呢,這一次本來飛過來接你也就一來一回,結果又拖了幾天,總歸是不好的。」
她勸說這番話並非為了蕭寒,而是她不喜歡被人當做病人一樣,犧牲自己的時間來遷就她。
再說,心理疾病這種事情,本身就隻能她自己解決,夢蓁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,白耽誤時間罷了。
蕭寒自然明白她這番話的用意,乾脆地順著說下去:「你說的也是個道理,工作室太久沒人看著我不太放心。那既然你情況有所好轉了,那我跟蓁蓁明天就回海市了。」
「嗯,明天我還有別的安排,就不送你們了。」
聊得差不多了,蕭寒要帶夢蓁回去收拾行李。
臨走前,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塊蓋著雕塑雕塑的絨布上:「大小姐,那件作品……」
他頓了頓,換了個說法:「很特別。」
夢安然順著他的視線看去,輕聲道:「隻是些胡思亂想。」
蕭寒欲言又止,最終隻是點點頭。
目送他們的車駛離,秦沐從身後環住夢安然的腰:「蕭寒似乎看出來了。」
「嗯。」她靠在他懷裡,「但這樣也好。」
至少,他們不會被卷進這場漩渦。
雕塑上的絨布被風吹起一角,露出鎖鏈上若隱若現的刻字:原來拿刀的人,一直在替我擋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