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燕青一夜未眠。

　　天快亮的時候，才稍微眯了一小會。

　　裴景川卻剛好是這個點醒來。

　　他哪兒都不去。

　　隔個十分鐘，去董燕青的門口敲一次門。

　　董燕青剛睡著一會，被驚醒，剛睡著，又被驚醒。

　　來來回回五六次之後，董燕青忍不住了，「景川，我說過了，我上午要休息，不用喊我。」

　　門外，裴景川的聲音無比溫潤，「爺爺，你年紀大了，不能貪睡，要早點起床吃早餐。」

　　「我今天沒什麼胃口。」

　　「沒胃口也得吃點，你開門，我給你送進去，你在床上吃？」

　　董燕青算是發現了。

　　裴景川就是故意的。

　　這種噁心人又不犯法的行為，讓人牙癢癢，卻又不能計較。

　　他乾脆不睡了，起床遂了他的願。

　　裴景川坐在餐桌前，氣質矜貴。

　　「爺爺，早。」

　　喊得倒是溫柔。

　　但是那雙眼，卻帶著淩銳的氣息。

　　以前都是董老董老的喊，今天突然改口喊爺爺，董燕青問，「你怎麼了，受了什麼刺激？」

　　裴景川輕輕一笑。

　　「姜音平時不都是這樣叫你的，我隨姜音叫。」

　　董燕青無法接受，「用不著，你以前怎麼樣，現在還是怎麼樣。」

　　裴景川，「你不是很喜歡這樣嗎？」

　　「我什麼時候喜歡這樣了？」

　　「你想把姜音留在這，不就是想要一個伴兒，想要一個子女。現在我來了，兒子比女兒暖心，你不虧。」

　　董燕青，「……」

　　他現在的表情，像極了一個無語表情包。

　　裴景川體貼的給他吹涼冒煙的粥。

　　「爺爺，現在溫度合適了，您放心吃。」

　　董燕青彷彿渾身螞蟻在爬，不敢碰那碗粥，「你有什麼話就直說，別搞這些噁心的彎彎繞繞。」

　　裴景川面不改色，「我剛才說得還不清楚麼，我是來給你作伴的。」

　　董燕青怒道，「多大的人了，你還開這樣的玩笑，我要你給我做乾兒子，你還來真的？」

　　「為何不能？我做你董燕青的兒子，加上我現在的成就，豈不是強上加強。」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裴景川感覺董燕青想掐死自己。

　　他溫和安慰，「沒事，任何關係都需要磨合，隻是時間問題。」

　　董燕青受不了了，「我隻想要女兒，即使你做得再好，也代替不了姜音。」

　　裴景川眼底幽深了起來。

　　「不著急爺爺，給自己一次機會，先磨合磨合。」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董燕青早餐都沒吃，直接出門了。

　　對裴景川這人，眼不見為凈。

　　坐上車，終於安靜了。

　　董燕青跟司機說，「你開車慢點，我先睡一會。」

　　「好的爺爺。」

　　董燕青猛地睜開眼。

　　看見前面副駕駛，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個裴景川。

　　他瞌睡都沒了，「你怎麼又來了？」

　　裴景川，「正好我也有點事要出門，就順便坐你的車一塊了，介意嗎爺爺？」

　　董燕青臉色鐵青，「……」

　　「爺爺您睡，我會叮囑司機開車別抖。」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董燕青本來沒什麼事，但是裴景川都來了，他沒事也得給自己找點事。

　　他去醫院看董薔薇。

　　裴景川去辦自己的事。

　　下車時，裴景川道，「等會我來接你，爺爺。」

　　董燕青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　　裴景川站在風中，點燃一支煙。

　　似笑非笑地淺吸了一口。

　　他派人找到了那幾個黃毛混混。

　　抓起來一頓嚴刑拷打。

　　打完把衣服脫了，露出腰腹上的紋身。

　　裴景川吐出一口煙霧，問，「以前給賭場賣命的？」

　　黃毛滿嘴皿水，吐字不清，「不是！」

　　「那這是誰給你紋的？」

　　「關你什麼事？」

　　裴景川摘下煙。

　　往那紋身上一摁。

　　黃毛疼得大叫，渾身顫抖。

　　裴景川淡淡道，「不說真話，等會就是刀捅進去，腰子割下來，給你剁碎了喂狗。」

　　煙燙傷的疼勁兒都過去了。

　　但是黃毛還在抖。

　　顯然害怕裴景川真的那麼做。

　　但是他再害怕，也什麼都不說。

　　裴景川沒想到他還是個犟種，這麼講信用。

　　他眼底一片晦暗，讓保鏢查這個黃毛的背景。

　　「看看他結婚了沒有。」

　　黃毛猛地擡起頭，張嘴想說什麼。

　　但是又硬生生咬著舌頭沒有吭聲。

　　不多時，保鏢過來說，「裴總，結婚了，有個兩歲女兒。」

　　裴景川捏著那照片。

　　女兒挺乖巧的。

　　長得跟黃毛一模一樣。

　　「現在她們母女在哪。」

　　黃毛大叫，「裴景川，你他媽敢！你要是敢動她們，我他媽現在就跟你拚命！」

　　裴景川拿著照片，拍了拍黃毛皿淋淋的臉。

　　「我裴景川還沒窩囊到威脅妻兒的地步，你老婆孩子早就被人拿捏了，所以你現在才咬死不說，對吧？」

　　黃毛嘴皮子不斷抖。

　　皿水拉成一條線，掉在地上。

　　眼裡全是殺意。

　　裴景川慢悠悠道，「你告訴我，誰買了你，你在為誰辦事，我把你妻兒救出來。」

　　黃毛的瞳孔渙散了一陣。

　　然後慢慢恢復正常，像是接受了殘酷現實一樣，依舊死犟死犟的搖頭。

　　「沒有誰收買我。」

　　裴景川站起身。

　　煙蒂隨手丟在黃毛的頭頂，「打吧，打到他說話為止。」

　　……

　　離開之後，裴景川去洗了個澡。

　　他洗澡時找了很久，都沒有找到跟姜音一樣的沐浴露。

　　最後匆匆洗了一遍，就上了回董家的車。

　　朝車窗外隨意看了一眼。

　　他喊道，「停。」

　　車對面的珠寶店，璀璨輝煌。

　　裴景川下車，將櫥窗裡的戒指，從頭看到尾。

　　然後選了一枚最大的鴿子蛋。

　　鴿子蛋實在是重。

　　他又選了一枚適合帶出門的鑽石。

　　兩枚戒指都做了姜音的無名指尺寸。

　　「什麼時候能做好？」裴景川問。

　　導購客氣道，「先生您先坐會，馬上就能好。」

　　等待的這十幾分鐘裡，對裴景川來說，莫名的漫長。

　　到最後拿到手。

　　他瞧著那璀璨閃光的鑽戒，想象著姜音戴上的樣子。

　　他忍不住勾唇。

　　盒子一蓋，他又回到現實。

　　導購道，「先生，您的戒指還沒有挑選哦。」

　　裴景川神色淡了幾分，「我不用。」

　　他的幻想，被輕易打破。

　　他跟姜音根本不敢結婚，戒指即使買了，也不敢讓姜音戴出去。

　　要不然，下場比黃毛好不到哪裡去。

　　將戒指盒子塞進口袋裡，裴景川上車給姜音打電話。

　　她的手機暫時無法接通。

　　打給米雅蘭，接了。

　　「幹嘛？」她語氣不善。

　　裴景川問，「姜音呢？」

　　手機遞給姜音。

　　「喂？」聲音軟乎乎的。

　　裴景川飄忽的心，瞬間安定下來，「在哪裡？」

　　「我們在逛街，你要來嗎？我給你發個位置，你來找我們好不好？」

　　「好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