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有雲濤和長鷹,兩人一上來就脫了鞋襪,坐在邊上打水玩的開心,壓根沒聽大家聊天。太姥姥忙道:「快坐進來些,萬一掉下去不是鬧著玩的。」
長鷹道:「我會鳧水。」
太姥姥呵斥道:「那也不能大意!快坐進來!」
雲濤小聲道:「我不會鳧水,萬一掉下去你要救我啊!」
長鷹拿竹子試了試水深,爾後鄭重地點點頭。把太姥姥給氣樂了:「快給我滾進來些!誰都不能掉進去!」
兩人屁股往裡挪了挪,雲濤忙準備釣魚,長鷹拿了根長竹子,準備叉魚。秋兒和詩華開始燒爐子煮茶,鐵人和南方劃筏子。風細躺在竹筏上,枕著手,一會看看藍天白天,一會看看弟妹們。
看來他們是真的把扶陽縣的那場洪水忘了啊!要不然也不敢在水裡這麼大膽!沒留下什麼心理陰影真是太好了!不過看太姥姥的樣子,還是怕水的,定定的坐在筏子中間,連轉頭都不敢。
風細好笑之餘,又有些心疼,這個老太太,怕水是真的,但還是不想拂了孩子們的興緻,強撐著來玩。風細往前一蹭,把頭枕在太姥姥的腳上:「太姥姥別怕,我在這呢!」
太姥姥強笑道:「我怕什麼!這水平的跟鏡子似的,我才不怕呢!」
詩華送上香茶,秋兒端上點心,鐵人和南方放下竹子,任由筏子隨風漫溯。長鷹擦了腳,大家都坐到小桌旁邊,吃點心喝茶,那愜意滋味,實在無法言說。
隻有雲濤,仍堅持在釣魚。風細這會有點懷疑他那個秀才是怎麼考的!刻舟求劍沒聽說過嗎?這移動的筏子你想釣到魚,姜太公還差不多!
沒人控制的竹筏,歡快的推開波浪,晶瑩的浪花不時躍上筏子,又從竹子間的空隙裡回到河裡。一些逃得慢的小魚兒,被浪花帶的跳出水面,又趕緊遊走。
這下滿船人都笑起雲濤:「快別釣了,人家魚兒逃命都來不及,哪裡有心吃東西哦!」
雲濤被笑的不好意思,不得不收起漁具過來喝茶,一再強調一會到了風景好的地方要停一會,他定要釣到魚中午加餐。
風細滿口答應,可這汴河兩岸之景,別說半天,就是三天也看不完。哪裡有停下來的功夫!雲濤雖然一再抗議,卻爭不過大姐,隻得放狠話,下次他一人來,專門釣魚!
兩岸除了山丘垂柳,偶爾遇到的滌衣少女,銀鈴的笑聲也是好景緻。雖然季節不對,但這意境還真有幾分「竹喧歸浣女,蓮動下漁舟。」
「如此景緻怎能沒詩?」風細大聲笑道。大家忙豎起耳朵聽她吟詩,卻聽她話一轉:「柳秀才,吟詩!」
所有人都愣了一下,爾後都看向雲濤。而小雲濤竟然左右一看,手指著自己的鼻子道:「你是叫我嗎?」
太姥姥大笑道:「傻孩子,不說你說誰?看看,都當秀才多久了,還不記得自己是柳秀才!」
雲濤先是臉一紅,爾後有些得意地昂首挺兇道:「那就聽柳秀才給你們吟一首!」
在大家的笑聲中,雲濤吟了一首釋永頤的「野外苔磯好,孤舟未可拋。碧溪沿谷口,晴柳護塘坳。波靜魚吹沫,林深鵲隱巢。輕雲障暖日,間思渺春郊。」
在場沒幾人能聽懂,不過都很配合地鼓掌叫好。秋兒和太姥姥叫的最響,風細挑挑眉道:「再吟首你自己做的。」
雲濤一愣:「我沒做過春日泛舟的詩啊?」
「那就現在做!」
「我隻是柳秀才而已,又不是柳詩仙,一日半會做不出來。」
「那算了,回家做,下次吟。」
雲濤頓時一幅小學生爬山,被家長要求回家寫作文的洩氣表情。把眾人都逗樂了。太姥姥忙道:「做什麼做?好不容易考了試,也不說讓你弟弟放鬆幾天。好雲濤,不想做就不做啊!別有壓力!」
詩華忙轉移話題:「雲濤詩吟的好,我就不獻醜了。這樣的好景無音樂總覺得少點什麼,我給大家獻一曲吧!」
眾人都叫好,隻有太姥姥道:「不行不行!人都看著呢,唱什麼曲子!」
在老人家心目中,隻有小孩子當眾唱歌值得表揚,像大姑娘當眾唱曲子,那就是不守規矩!很容易被人誤會是花娘的。
詩華笑著從袖中抽出一隻短笛,朝太姥姥揚揚:「我不是要唱曲,我是要吹曲子!」
太姥姥這才笑道:「這個好!哎喲,我家詩華都會吹笛子了,跟大戶人家的才女一樣呢!快吹,快吹!」
詩華嗔笑道:「人家離才女還差的遠呢!」偏頭想了一會,輕輕把笛子放到嘴邊,一曲悠揚動聽的「漁舟唱晚」,從竹筏傳遍河兩岸。
詩華靜靜的坐在那裡,一身淡黃衣裳被這青山綠水映得如同畫中人一樣。再吹著優美又襯景的曲子,說不出的唯美動人。哪怕離得遠看不到臉,眾人也道,那河上吹笛子的定是個絕代佳人。
景美人美,加上悠揚的笛聲,動人心弦。再不通音律的人,也聽得入了迷。
兩岸的人,其他竹筏上的遊客,也都停了下來,像是怕吵到這笛聲一樣,靜靜地看著它從面前漫溯而過。
詩華吹得入迷,風細聽得入迷,南方和鐵人看的入迷。慢慢的,笛聲越來越悠揚,河裡的魚兒竟然也聽入迷了,三三兩兩的躍出水面,跟著竹筏前進。
兩岸的鳥兒也停在柳樹上,像是附和這笛聲一樣,齊齊鳴叫了起來。如畫般美麗的景色,更加生動活躍了起來。
所有人都看呆了,直到詩華一曲吹完,收起笛子笑問:「我吹得怎麼樣?」
大家才從這迷人的音樂中回過神來,風細先道:「什麼怎麼樣?簡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!進人民合奏團都不是問題!哇塞,我妹妹也太厲害了!
你自己看看,水裡的魚兒,岸上的鳥兒,這片的遊客,全都被你的笛聲迷住了!」
詩華被誇的臉都紅了,長姐一直都是這麼誇張,但凡一點好處,她都能給你誇成花來。「我那有那麼厲害!這首曲子隻能說才入門而已,隻是剛巧這裡沒音樂,我這一吹,大家都聽住了罷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