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出宮前夜,瘋批帝王後悔了

第263章 取捨

  

  祁讓被她將了一軍,有點騎虎難下。

  皺眉沉思良久,才頷首道,「好,朕答應你,這後宮也確實該來一場殺雞儆猴了。」

  「多謝皇上。」晚餘福身向他道謝,「那臣妾就乖乖回去歇息,等著皇上的好消息。」

  祁讓擺擺手,命紫蘇扶她回去,其餘人全都留下,聽候審問。

  晚餘在紫蘇的攙扶下邁進門檻,聽到祁讓吩咐胡盡忠去找徐清盞過來。

  殿門隨即關上,隔絕了外面的聲音,也隔絕了那道緊盯在她後背的視線。

  晚餘如同脫力一般,身子軟綿綿地倚靠在紫蘇身上,眼淚無聲而下。

  紫蘇連忙扶住她,將她引到內室床上坐下,心疼道:「小主,您節哀吧!」

  晚餘無力地靠坐在床上,雙手交疊放在腹部,淚眼朦朧地看著她:「我連一隻貓都保不住,這孩子,我能保得住嗎?」

  紫蘇心裡也難受得緊,紅著眼睛安慰她:「能的,肯定能的,皇上經此一事,肯定會讓人保護好小主和小主子的。」

  晚餘含淚露出一個苦澀的笑:「他隻會覺得我心狠,覺得我無理取鬧,可我不這樣,就隻能等著被人害死。」

  「不,小主一點都不心狠,小主這樣也是被逼無奈。」

  紫蘇憐惜地看著她,眼淚也流下來,「小主以前最是心善,在乾清宮當差時,我們哪個人沒受過您的照拂?

  皇上一發脾氣,所有人都想讓您去頂包,您也從來沒有推辭過。

  那時候雖然也苦,但私下裡總還有個開心放鬆的時候。

  您教我們綉工,教我們下棋,教我們做風箏,還帶我們去禦花園採花做胭脂膏子。

  不像現在,當上了主子,反倒像囚犯一樣,整天過得不見天日,還要時刻提防那些明槍暗箭……」

  「好了,別說了,幫我換身衣裳,叫太醫進來診脈吧!」晚餘不願回憶過往,出聲打斷了她。

  「哎!」紫蘇抹了把眼淚,從衣櫃裡取出一套居家的常服給她換上,然後出去叫太醫。

  太醫進來診了脈,詢問了一番,說胎兒沒有受到什麼影響,隻比著先前安胎藥的方子,加了兩位安神的葯進去,其餘的就是卧床靜養。

  太醫出去後,把情況和祁讓說了一遍,叫他放寬心。

  祁讓聽說晚餘沒事,確實放心了不少,等徐清盞過來之後,就把事情交代給他,自個回了乾清宮。

  臨走特地囑咐了徐清盞一句:「貞妃受了驚嚇,情緒不穩,你有什麼事隻管問她身邊的宮人,不要去打擾她。」

  徐清盞猜想皇上可能是怕他偏聽晚餘的話,調查的時候下手太狠,引發前朝非議。

  皇上真是多慮了。

  他縱然不見晚餘,下手也不會輕的。

  上回那顆糖的事不了了之,他就已經窩了一肚子的火,這回既然叫他負責調查,他自是一個都不會放過。

  他把承乾宮的宮人挨個審了一遍,命人把玉竹,胡盡忠和當時在場的幾個宮人帶回司禮監再審一輪。

  烏蘭雅身份特殊,他便讓其先回永壽宮,最近幾日不要出門,隨時聽候傳召。

  烏蘭雅知道他是晚餘的好朋友,就把雪團給了他:「貞妃想把雪團葬在齊嬪的墳前,皇上已經答應了她,我們都出不去,這件事隻能交給你了。」

  徐清盞聽聞是晚餘的意思,二話不說就接過了雪團,絲毫不介意雪團身上的臟污。

  烏蘭雅見他穿著掌印太監的紅色綉金蟒袍,面容如玉,風姿卓絕,過於清瘦的身形像一把刀,散發著森冷之氣,隻有在聽到和晚餘有關的話時,眼神才會變得溫柔如水,不由得深深看了他幾眼。

  徐清盞抱著雪團走到了晚餘寢殿的窗下,隔著窗子叫她:「小魚,我把雪團帶走了,我會給它洗乾淨再下葬的,今天的事你也不要掛心,你隻管安心養胎,其他的都交給我。」

  他說完靜靜等了片刻,直到裡面傳來一聲「好」,這才抱著雪團離開。

  乾清宮裡,祁讓回到南書房之後,才發覺這半天都沒看到孫良言,叫了小福子來問,小福子說師父出門去了,沒說要去哪裡。

  祁讓很是不悅,拍著龍案道:「出門不告假,朕看他現在也學會恃寵而驕了。」

  「……」小福子覺得自己已經夠機靈了,可皇上這話他還是不知道怎麼接。

  祁讓也沒指望他能接上,擺手叫他去外面守著,不許任何人打擾。

  小福子退出去關上了門。

  書房裡安靜下來,祁讓的心卻靜不下來,耳畔迴響著晚餘的話,一遍又一遍。

  她說他根本護不住她。

  她說他連一隻貓都不如。

  她說他早晚會害死她。

  她說我就算不死在你手裡,也會死在你那些妃嬪手裡,你護不住我,不如親手送走我。

  他煩躁地閉上眼睛,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上。

  他從小目睹母妃的凄慘遭遇,從來不認為世間有什麼真情,也從沒打算在情之一字上浪費時間。

  他的後宮唯一的用處就是為他綿延子嗣。

  在接連失去兩個皇子之後,他甚至對綿延子嗣都不熱衷了。

  因為他縱然心冷如鐵,也承受不了親生骨肉夭折離世這種痛苦。

  他真的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為了一個女人瘋魔。

  更沒想到,自己會用盡卑劣手段騙一個女人給自己生孩子。

  現在,他好像遭到反噬,自食其果了。

  他被這個女人和孩子攪擾的方寸大亂,已經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
  難道想保她們母子平安,就隻能遣散六宮了嗎?

  或者像晚餘說的,徹底冷落她,再去寵幸別人。

  對他來說,後者比前者還要難以辦到。

  如果他能做到,他早就把她丟在一旁不聞不問了。

  如果他能做到,他也不會千裡奔赴晉中把她抓回來了。

  如果他能做到,當初就放她出宮了。

  可世上沒有如果,他也做不到……

  書房的門發出輕微的一聲響,一個身影逆著光走了進來。

  「出去!朕不是說過沒有朕的允許,誰都不許進來嗎?」祁讓閉目呵斥了一句。

  那身影走到龍案對面站定,低緩而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:「連我也不行嗎?」

  祁讓驀地睜開眼。

  龍案對面,站著一個身穿素色半舊直裰的中年文士。

  此人身量修長,面容清癯,眉眼沉凝,眼尾幾道細紋,不顯老態,反添儒雅,下頜蓄著短須,修剪得極齊整,襯得他整個人如一方溫潤的古硯,沉穩,內斂,卻又暗藏鋒芒。

  「老師,您怎麼來了?」

  祁讓動容地站了起來,怎麼也沒想到,來的竟是他緻仕閑居多年的老師張硯舟。

  母妃過世後,他想方設法引起父皇的注意,父皇對他有所改觀,就指了當時的武英殿大學士張硯舟做他的老師。

  張硯舟出身清流,學識淵博,對治國安邦有真知灼見,卻因生性孤傲,不肯與其他官員同流合污,又因時常勸諫皇帝不要沉迷丹藥而遭到皇帝厭棄,仕途走得並不順暢。

  兩人一見如故,惺惺相惜,雖為君臣,卻情同父子。

  隻是後來,張硯舟接受不了他奪位的皿腥手段,在他登基之後,就請辭歸家,做了隱士。

  六年來,師徒二人再不曾相見。

  祁讓乍見恩師,不免激動,隨即就想到是怎麼回事,皺眉道:「孫良言如今越發會當差了,竟敢驚擾老師清修。」

  張硯舟微微一笑,跪地行了君臣大禮。

  祁讓親自繞過龍案,把他扶了起來:「您是朕的老師,咱們師徒之間,何須如此?」

  張硯舟說:「君有君道,臣有臣道,各守其道,天下治也。」

  祁讓臉色微變,神情複雜道:「老師是來點化朕的?」

  張硯舟道了聲不敢:「皇上如今江山在握,躊躇滿志,臣緻仕多年,早已不問俗事,但你我終究師徒一場,你若誤入歧途,別人也會說我這個老師空有其表,沒有把你教好。」

  祁讓看著他,眼裡有些微的濕潤:「是朕壞了老師的名聲。」

  「倒也沒有那麼嚴重。」張硯舟握住他的手,語重心長道,「朝堂所以運轉,靠的是規則二字。

  而君王,就是規則中最重要的一環。

  為臣者破壞規則,隻能造成一時的損壞。

  為君者若不以身作則,規則必然崩壞。」

  祁讓怔怔一刻,勾唇苦笑:「您是聽孫良言說朕要遣散六宮才來的是嗎?」

  張硯舟沒承認,也沒否認,隻隱晦道:「一個人一輩子隻能將一件事做到極緻。

  你若想做好皇帝,就不要想著做好丈夫和好父親。

  或許有帝王可以兼顧,但兼顧就算不得極緻。

  辜負一個女人,和辜負天下蒼生,你要做出取捨。」

  取捨?

  祁讓黯然垂眸,心中思緒翻湧。

  他和江晚餘之間,難道除了取,便隻有舍了嗎?
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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