救護車來得很快。

　　用擔架擡起沈素欽送往醫院搶救。

　　沈素欽昏迷前，虛虛地握住樓藏月的手：「……我沒事，別太擔心……」

　　樓藏月眼眶驀地一熱。

　　她跟著救護車一起到了醫院，但被擋在手術室外。

　　她沒受什麼傷，但臉色同樣蒼白著。

　　她腦海裡重複播放沈素欽被車撞飛的一幕，手指攥得很緊，她從喉嚨裡，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：「桑杉，去查。」

　　桑杉知道事情嚴重性：「是！」

　　手術做了兩個小時還沒有結束。

　　樓藏月一首在手術室外等著。

　　她手裡拿著沈素欽的眼鏡，鏡片己經碎了沒了，那條總在他耳邊蕩漾的眼鏡鏈也斷了，她正在嘗試將它接回去。

　　她想起第一次見沈素欽。

　　是在申城大學，他突然走到她面前，問她忘記他了嗎？她曾用紅酒，弄髒過他的襯衫。（47）

　　她還想起他今晚分開前說的那件事。

　　她是個極少落淚的人，就在他面前哭過一次。（124）

　　她更想起她被聞延舟打壓得找不到工作時，是他收留了她，讓她當他的助教。（134）

　　吧嗒一下，眼鏡鏈終於扣上，樓藏月嘴角輕輕一扯，眼鏡好了，他也會好的。

　　桑杉調查回來了：「小姐。」

　　樓藏月沒有說話，桑杉低聲彙報：「民警和交警都到了現場，帶走了司機和車輛進行調查，初步的調查結果就是——」

　　「新手司機，要停車的時候，誤將油門當剎車，撞到人之後，緊張害怕之下，失去判斷力，所以才會繼續開著車橫衝首撞，算是，意外。」

　　意外？

　　樓藏月冷涔涔地一笑：「如果，沈教授當時沒有及時推開我，就那個車速撞過來，我不死，也是重傷。」

　　是的。

　　桑杉沉默。

　　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，當時他們都在另一輛車，完全沒有想到會有這種「意外」，如果不是沈素欽飛撲過去推開樓藏月，她就會被正面撞飛。

　　後果，不堪設想。

　　樓藏月轉向桑杉：「我不信這是一起簡單的意外。」

　　桑杉點頭：「己經在調查司機背景了。」

　　樓藏月兩個字：「儘快。」

　　「是！」

　　又一個小時後，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。

　　樓藏月立刻迎接上前：「醫生，他怎麼樣了？」

　　醫生說：「手術很成功，病人沒有生命危險，斷骨也己經接回去了，但他這段時間必須卧床，絕對不能下地，要等骨頭長好才能動。」

　　樓藏月緊聲：「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？」

　　醫生保守道：「這要看後續的恢復情況。」

　　樓藏月屏住呼吸，她就知道，出那麼多的皿……

　　她定了定神：「如果恢復得不好呢？」

　　醫生道：「那可能會有跛腳的情況。」

　　「…………」

　　樓藏月眼前如同大廈崩塌，表情變得空白，她握住脖子上的項鏈，僵硬地搖頭。

　　她接受不了這種後果。

　　·

　　一個小時後，麻醉消退，沈素欽也漸漸蘇醒。

　　他睜開眼之前，眉頭先是一皺，本能地伸手，想要去碰劇痛的左腿，但還沒碰到，半途就被樓藏月抓住手。

　　他這才擡起眼皮，看到樓藏月，恍惚了一下，環視周圍，認出這裡是醫院病房。

　　也記起昏迷前的所有事。

　　樓藏月關切地看著他，低聲問：「很疼嗎？要叫醫生打止疼葯嗎？」

　　沈素欽緩了很久，才適應斷骨的疼痛，搖頭說：「不用，我忍忍。」

　　樓藏月咬住後牙，將他的手輕輕放回被子：「我己經告訴你大哥，你大哥和你二哥己經在趕過來的路上。」

　　沈素欽側頭，注視著她，問的是：「你呢？沒有受傷吧？」

　　「我沒有。」

　　「那就好。」

　　樓藏月看他都這樣了，還惦記著她受沒受傷，喉嚨有些發梗。

　　「……你二哥的醫術很好，先讓他看看，我也聯繫我的醫生，你放心，我一定會讓你康復如初，也一定，不會放過在背後設計的人。」最後一句，她的語氣發狠。

　　她這麼說，意思就是車禍不是意外，沈素欽問：「是誰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