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夫人一看這一桌就不想吃,揉著太陽穴道:「又是老鼠又是蚊子,外面青蛙還吵的很,一宿沒睡落實。我不吃飯了,先到車上坐一會。」
起身要走,桂枝忙扶她。許元來立即道:「不吃怎麼行?桂枝,你去街上看看有沒有賣豆花的,給夫人買一碗。」
雲濤立即小聲道:「姐,我也想吃豆花。」小花也附合著叫兩聲。
風細一按雲濤的頭:「給我喝粥!」真是嬌情,之前在災區,每天一碗薄粥也吃了那麼久,這才出災區幾天,就吃不下清粥小菜了!風細碎碎念著,聽著像是罵雲濤,實則桌上的幾個人都明白她說的是誰。
太姥姥也道:「有粥喝有紅薯吃就不錯了!人家貴夫人吃不慣這寒酸吃食,你也吃不慣嗎?快吃!」
很快吃了早飯,許元來結算了費用便和胡二一起去裝行李。風細他們來到馬車一看,許夫人正歪著睡覺。這下便不好上車,隻在路邊等著。
不多時桂枝買了一碗豆花回來,許夫人起來吃豆花,眾人才坐到馬車上。詩華悄悄遞了一個紅薯給桂枝,桂枝小心地看向許夫人,見她沒看到,這才笑著接下又向詩華道謝。
風細這才想起來,剛剛桂枝一口粥還沒喝便跑出去買豆花了。這傻丫頭,就不能先買一碗自己吃了嗎?真是實心眼啊!
見桂枝拿帕子托著,三兩口吃了紅薯,詩華又遞過去一竹筒清水。風細當下又做了個決定,以後她和妹妹就算窮的一天吃兩頓稀粥,也絕不去給大戶人家當丫頭,太沒人權了!
許夫人吃完豆花,桂枝忙讓她枕到自己膝上,給她按太陽穴。太姥姥看了羨慕不已:「啥時候咱也能有個丫環伺候就好了!」
詩華笑道:「太姥姥也躺下,詩華給你按按。」
太姥姥癟著嘴搖頭道:「算了算了!那就那麼嬌嫩哦!之前洪水逃災的時候,可比現在苦多了,不也過了。這才走一天,要真受不得,那還去什麼帝都哦!」
也不知道她是說自己,還是指桑罵槐,反正許夫人是不好意思躺著了。坐起來瞟了太姥姥一眼,什麼話也沒說,倚在車壁上假寐。
又是顛簸的一個上午,中間雲濤實在悶的受不了,非說坐車坐的腿痛。許元來便讓他一起從在駕車處,逗他玩笑一陣。
詩華想開窗,許夫人不讓。說是怕外人看到他們幾個婦孺,起了壞心思。風細也不想因為這點小事跟她吵,便隻開一小條縫,讓詩華看看窗外風光吹吹涼風。
中午是在一處山林休息的,照胡二的話說,這一片沒有城鎮,下一個驛站還要兩個多時辰。不如就在這裡吃午飯,晚上再到下一個鎮上休息。
這野外煮飯,對大家來說都是考驗,許夫人自不必說,人家一下車,就由著桂枝在草地上鋪了一個毯子,舒舒服服地坐著養神。
太姥姥雖然強撐著要來煮飯,但風細知道,她這年紀坐車有多難受。沒暈車已經是意外之喜了,怎麼可能還讓她幹活!
便讓雲濤扶著她坐到樹下,逗小花玩。風細和詩華還有桂枝來煮飯,這三人組合,本來應該由桂枝指揮,風細和詩華打下手的。
但是鑒於昨晚桂枝連升火都困難,所以她理所當然地看向風細,一幅我聽你指揮的模樣。風細不由失笑,讓她去撿柴,詩華打水洗米,泡乾菜。
風細則在附近砍了幾根竹子回來,這野外煮米飯,半生不熟是常態,但煮竹筒飯就簡單多了。
飯加菜一起放入竹筒裡,保證能煮熟了,味道還好。桂枝抱一堆柴來的時候,胡二竟然提了一隻山雞過來:「這樹林裡山雞挺多,風細姑娘看看,中午能吃上不?」
風細笑道:「自然能!胡二叔,既然樹林雞多,你去看看能不能撿幾個野雞蛋。」
胡二立即去了,風細來收拾山雞。也不用怎麼收拾,內臟掏了洗凈,撕點鹽直接拿大樹葉裹了,再包一層泥。就在柴火堆下面埋了,待竹筒飯煮熟,這馳名古今的叫化雞也好了!
竹子洗一下,直接把拌了乾菜、豬油、鹽和白米倒進去,再加一點水。封了口後,丟到鍋裡直接大火煮就行了!因為隨車帶的鍋太小,一鍋隻能煮八個竹筒,風細便決定煮八個,烤八個,這樣每人就能吃兩個不同風味的竹筒飯了。
竹筒在詩華和桂枝崇拜的眼神中煮上了,剛好胡二撿來了野雞蛋。他一看這竹筒立即笑道:「這是江浙一帶的吃法,我走南闖北偶然見過。想不到風細姑娘竟然也知道竹筒飯啊!」
風細自傲地道:「家父生前最喜歡給我講天南地北的吃食,我也是聽父親講的,隻是一直沒機會試一下,今天剛好合適。」
胡二瞭然道:「果然是秀才不出門,便知天下事!柳先生大才啊!」聽他誇父親,詩華和雲濤對他的態度好多了,連太姥姥都來了精神。
野雞蛋比家雞蛋要腥一些,不過加點野蔥中和一下就好了。隻要一點子鹽,再加點水,切碎了蔥花放進去。沒有鍋也沒事,鵝卵石洗乾淨,放火烤熱,倒點蛋液上去,立即就凝固成又嫩又香的蛋餅了。
風細教著做了一下個,剩下的都由桂枝來做。待桂枝做好一大盤蛋餅,許夫人也休息好了,讓大家在毯子上吃午飯。
剛好竹筒飯也熟了,風細還用剩下的餘火燒一鍋開水,煮了茶。待叫化雞出土,剝去泥和樹葉,一隻油黃油黃的整雞就端到眾人面前。
當風細演示了竹筒飯的吃法,再把雞拿刀子切成大塊,雞蛋餅端上。一大壺茶放的半涼。大家坐定後,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在野外吃飯。而是像專門帶著吃食出來踏青一樣。
照胡二的話來說,以往他們在野外,要麼就是吃乾糧喝水,最多烤個雞。但那雞烤的,完全不像這叫化雞,又香又嫩的。
還有這石頭烤雞蛋,到是多麼巧的心思才想出來的。當然,最讓人驚訝的還是這竹筒飯,有飯有菜吃法還雅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