詩華一向在暮雲平面前話多，可周叢玉在這裡，她反而出奇的安靜。默默地溫著酒，聽著三人談論即將到來的一場大戰，不時擡頭和周叢玉四目相對，微微一笑。彷彿隻要自己在這裡，就已經是天大的幸福了。

　　可惜沒聽一會，她才驚覺道：「五日後你們都要上戰場？」

　　周叢玉笑道：「是的！父王令我和暮將軍各帶一支人馬，和他兵分三路，夾擊北疆！」

　　風細悄悄握住妹妹的手，在她的情緒沒波動太大之前安撫道：「我們會在王府等他們回來！放心，次戰秦王籌謀已久，可以說是從幾年前就開始布局，再加如虎添翼的冰刀營，此戰咱大周必勝！」

　　詩華僵硬地扯了個笑臉，想想那時在帝都，剛得到暮雲平在河西的消息，他們都為他當了將軍而歡呼，男孩子們視他為偶像，女孩子們隻會討論著河西有多冷，暮大哥在那裡會受多少苦？

　　來到河西這幾個月，才真正的感覺到，天冷吃的差這些都不是最惡劣的。敵人才是！上戰場才是！而現在，她心愛的人就要帶兵出征了。

　　詩華轉過身去斟酒，來掩飾自己的擔憂。她倒了三杯端來，風細輕嘆了一聲，給她也倒了一杯：「破例一次，今天算是給他們餞行，你就喝一杯吧！」

　　四人舉杯，風細道：「你們凱旋而歸之日！咱們定要飲個一醉方休！敬大周！敬秦王！敬即將浴皿殺敵的戰士們！」

　　一飲而盡之後，詩華猛咳不止，周叢玉趕緊給她倒了杯茶，舉手要給她拍拍背，卻偷看風細一眼不敢動作。

　　風細卻哈哈大笑起來：「第一次喝酒都這樣！這還是米酒呢，要是讓你喝伏特加，你肯定會噴火的！」

　　詩華猛灌了幾口茶，對男人們那麼愛喝酒十分不理解，明明是這麼難喝的東西！

　　「沒事吧？我去給你取酸梅來！」周叢玉站起來要去，詩華拉住他：「我沒事！你們三個喝吧，我來給你們烤點東西吃。」

　　轉念一想又問道：「姐，你怎麼知道秦王布局幾年了？」

　　風細一攤手：「這不明擺著的嗎？從秦王駐守河西開始，他就在謀劃此次大戰！北疆往年都是小打小鬧，就是打起來多是冬後。而今年才進秋，北疆就一撥一撥的往這邊來。

　　但是來一個是一個，全被耗死在河西了！聽說北疆王年老，幾個王子為了爭位軍力分散。你們信不信，今年秋剛開始打頭陣的，絕對是王子中勢力最弱的！

　　王爺把傾國之戰就拖到這年後，其實有無冰刀營，最多這一個月，秦王都會開戰！」

　　周叢玉別有深意地看一眼暮雲平，他以為這些是暮雲平告訴風細的。暮雲平同樣別有深意地朝他輕輕搖搖頭，示意他接著聽。

　　果然詩華問道：「為什麼一定要在這個月開戰？」

　　「因為已經立春了，哪怕河西的冬天再長，再有一個月這冰雪也該融化。到時候哈拉河連綿千裡全變成淤泥，不論是戰馬還是人，一涉足就淪陷。這仗還怎麼打？

　　北疆王隨時都有斷氣的可能，得趁著冰層還厚北疆王還活著的時候，把他們打敗才行！」

　　這回詩華沒問為什麼，面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。到讓周叢玉好奇了：「詩華你說說為什麼要趁著北疆王活著的時候打？」

　　詩華輕輕一笑道：「北疆王垂暮之時，王子們都急著謀大位，兵力分散軍心不穩。可若北疆王一死，親王登基，一統北疆兵力，鼓舞軍心。這仗就更難打了。」

　　周叢玉雙眼滿是驚喜，風細在軍事謀略上略有見識，可以說是平時跟廖師爺和暮雲平溝通所得。而詩華，竟然也能有此見識！

　　周叢玉的眼神太過灼熱，詩華趕緊扭頭道：「我來烤東西了，你們聊。」

　　火腿大餅切薄片，往炭火上稍稍一烤，大餅變軟，火腿微卷開始滴油的時候，往餅片中一放一卷，喝一口酒吃一口這個，那滋味簡直不要太美好！

　　周叢玉連吃了五片贊道：「太香了！下回我得烤給父王嘗嘗！我們在涼州凍了這麼多年，也沒想過這樣烤火腿吃，你們才來多久，就這麼會吃了！」

　　暮雲平笑道：「風細以前是專門做吃食的，吃食一道，她可謂是花樣百出。

　　風細，我想吃你做的肉鬆麵包，等此戰結束，我給你做烤爐，你再做回肉鬆麵包好不好？」

　　風細笑的眼睛彎彎：「好呀！不過這裡的雞太柴，不好炒肉鬆。我聽說山裡的野豬挺多的，等你們回來，咱打野豬去。豬肉鬆比雞肉鬆更好吃！」

　　周叢玉道：「聽說哈拉河附近的叢林有巨羆，那掌的滋味比黑熊掌更妙！等我們把北疆趕走，就帶你們去哈拉河打獵去！詩華的騎射很好，肯定會喜歡打獵的。」

　　詩華嫣嫣一笑，她的心思還停留在五天後周叢玉就要上戰場了，沒空想別的。

　　一壇酒喝完，三人都一點感覺都沒有。在河西之地，稍微殷實的人家冬日都會飲酒取暖，酒量個個了得，再加上這米酒連啤酒的度數高都沒有！

　　「詩華你再去廚房取一壇酒來！」風細話音一落，周叢玉站起來道：「我去！路滑不好走。」

　　周叢玉走到門口的時候，詩華第一次主動示好：「我跟你一起去！」

　　周叢玉大喜過望，也沒功夫顧忌風細的意見，大步上前扶住詩華的手臂：「慢點走！」

　　兩人走後，暮雲平好笑地道：「你說他們取個酒會取多長時間？」

　　「說不好！取個紙筆都能取一頓飯的功夫，這取酒還不得兩頓飯！」說完兩人都笑了起來。

　　可惜兩人都料錯了，沒一會功夫酒就取來了。風細好奇詢問，怎麼會這麼快？

　　詩華瞬間稍懂，臉又紅了。而周叢玉一幅老油條的模樣道：「以前你不許我跟詩華說話，抓到機會當然要多說一會。現在我們倆可以在這暖閣隨便說，幹嘛還要在半路上受凍？」

　　風細豎個大拇指：「邏輯很強大！佩服佩服！」不過我啥時候不許你跟詩華說話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