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大江不放心，追問了一句。

　　哪能沒事？

　　沒事他能煩成這樣？

　　可林大川沒臉說。

　　他強顏歡笑的拍了拍柳大江的肩膀：「我能有什麼事？多年的兄弟，你還不知道我？」

　　「千事萬事，也抵不過十月份比賽的大事！」

　　「走了、走了，我就是想多訓練一會，爭取多一個機會。」

　　「對了，你妹妹的對象，還沒找好嗎？」

　　兄弟真沒事？

　　難道是他想多了?

　　柳大江覺得自己與林大川真是兄弟。

　　年初，他急著給好兄弟找妹夫，年尾，他急著給自己找妹夫！

　　見林大川轉了話題，他也沒再去追究了。

　　「沒呢。」

　　林大川點頭：「沒找好也別急，你妹妹還小，過兩年也沒事。」

　　「對了，麻紡廠那邊招臨時工。」

　　「包吃住的，就是工資不高，一個月二十八塊。」

　　「你問問她，願意不願意去。」

　　工作？

　　這話一落，柳大江的眼珠子亮了：「你有門路？」

　　林大川點點頭，說了在路上結識的袁主任：「國家給的正式指標有限，可生產任務又緊。」

　　「袁主任說，每年都會招一些臨時工。」

　　「其實並不是臨時的，是編製外的，若她願意，我去打招呼。」

　　自己妹妹要是有個工作……先幹個兩年，讓她手上有點錢，這樣找對象自然好許多。

　　柳大江知道自己這個妹妹的品性，也知道把她留在部隊閑著，得出事。

　　「大川，太謝謝你了！」

　　「她去，她會去的，你放心。」

　　作為好兄弟，林大川也明白柳大江的處境。

　　除了養老娘，還得養妹妹，兄弟這情況不幫一把，以後想再婚——太難了。

　　「好，等過好年，我就跟他說。」

　　「我們是一起經歷過生死的兄弟，不要說『謝謝』二字。」

　　「走吧，泡澡去。」

　　羅芸青可不知道林大川被自己的笑臉紮了心肝。

　　他一走，她進門開始盤算著年夜飯的菜單……

　　都說多個朋友多條路，這話真沒錯。

　　二十九這天早上，袁主任打電話來說，幫忙採購的年貨到了。

　　羅芸青立即找了公社的吳主任，弄了輛小車過去把東西拿回來。

　　同時，也給袁主任送了一瓶保健丸。

　　趁著有車方便，她拿著東西去了九姨婆那，

　　交代了年初二再過來之事，羅芸青又去了吳家，最後去了洪家。

　　每家都送上了肉和雞蛋，還有奶粉、罐頭。

　　特別是洪家那邊，因為是農村，這些東西太難見得到。

　　那些個親戚見了，一個個直誇這親認得好。

　　回到家已經是中午了，羅芸青留司機吃飯，但他死活不同意。

　　「不用，不用，我這會兒回去正好趕上食堂開飯。」

　　人家跟著自己忙了半天，羅芸青有些難為情。

　　於是她給開車的司機大哥送了兩斤豬肉、兩斤牛肉和兩斤羊肉。

　　「這……」

　　一邊是不好意思拿，一邊又覺得這肉實在是太誘人。

　　羅芸青笑著說道：「以後我肯定還要麻煩你的，趙大哥，就當是交個朋友吧！」

　　麻煩他？

　　人家可是公社主任的侄女……車是公家的！

　　趙寶根抿了抿嘴，什麼也沒說接下了。

　　回到家，他跟自己的妻子說了一句：「今天遇到了一個貴人，這姑娘將來一定有出息。」

　　這一下，趙寶根的妻子王秀吉對肉不好奇了，她好奇的是羅芸青。

　　「具體說說？你可難得這麼誇人。」

　　這年代會開車的人少之又少，特別是替領導開小車的人，更是讓人高看一眼。

　　趙寶根在部隊當了三年兵，這開車就是在部隊學的。

　　是城市兵、又有技術，他分了個好工作。

　　跟領導太久，見的大人物很多，所以他很少如此誇人。

　　見妻子有興趣，他便把今天的事說了……

　　「小小年紀，做事面面俱到，我真的是第一次見到。」

　　哇！

　　王秀吉聽完也是一臉佩服：「才二十歲就這麼厲害，真了不得」

　　「這要再過十年，那還不成人精了？我覺得自己真是癡長了十來歲。」

　　可不就是？

　　小小年紀就如此會來事，再過些年，那還得了？

　　「那以後見到，客氣點。」

　　能不客氣嗎？

　　那可是頂頭上司的侄女兒……

　　夫妻倆正感嘆之時，羅芸青拿著牛肉和羊肉去了陳大娘那。

　　「小羅，你這是做什麼？我這有呀。」

　　年貨分配是有，但都是按人頭分配的，牛羊肉，每人也就三兩。

　　現在的首長們都是戰場上下來的人，他們的骨子裡隻有不貪不佔。

　　揩戰士油水的事，打死他們也不會做。

　　這些上級分配來的東西，他們是一兩都不會多佔的。

　　政委家五人份的指標，有六人吃飯，那點肉就夠過年吃一頓。

　　「大娘，這可不是送您的，是幫您帶的，一塊錢一斤。」

　　「您付錢吧，一共十塊。」

　　這話一落，陳大娘立刻笑開了花，走路都有些飄忽。

　　「好好好，馬上拿、馬上拿！」

　　同樣，羅芸青在團長家也收了十塊錢。

　　三種肉，袁主任每種都給弄了五十斤。

　　趙翠蓮，楊英，伍小玲，每家各兩斤。

　　把這些人的分完後，豬肉還剩三十斤，牛羊肉還有二十餘斤的。

　　好東西難弄，羅芸青可捨不得隨便送人了，她帶著兩個弟弟準備把它們全部做成醬肉。

　　「姐，我感覺做夢似的，長這麼大，還沒有見過這麼多的肉。」

　　羅進安高興得嘴都有些合不攏，他不停地叨叨著。

　　羅芸青笑道：「那今年你就美美地吃，明年我們找人再買，反正不差錢！」

　　不差錢？

　　姐真的太厲害了。

　　上回熬一天的醬，羅芸青給兄弟倆每人分了五十塊。

　　兄弟倆這輩子也沒見過五十塊錢……

　　今年不用寄肉回老家，這些都可以留著自己幾個人吃。

　　做醬肉比做鹹肉麻煩。

　　用來腌肉的醬要在鍋裡煮過，加上桂皮八角等熬出香味，冷卻後才可以用。

　　還有，肉要用白酒擦洗過，並在上面紮一些小孔再去泡才更入味，也不容易壞。

　　姐弟三人邊說邊幹，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喜悅……

　　「咚咚咚」

　　正忙碌著，門響了……

　　羅芸青心中一跳：不會是誰來買肉了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