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省是個大省，羅家所在的地區，處於北方與南方的交界處。

　　它沒有北邊這麼冷，但是它的冬天要比南方冷很多。

　　一到冬季三九天，到處天寒地凍，草木凋零。

　　時常還有很大的風沙，隔三岔五的塵土飛揚。

　　羅叔婆聽得滿心嫉妒。

　　老太太一輩子連縣城都沒有去過，她根本想象不到江南是個什麼樣子。

　　但羅叔婆知道嫉妒也沒有用。

　　嚅嚅嘴，她擡起滿是皺褶的臉問道：「對了，青青丫頭，就你一個人回來嗎？」

　　「川子呢，他還在外面出任務嗎，你是不是還沒見到他？」

　　林大川坐在竈角燒火，林家的竈台比較高，羅叔婆這個方向看不到角落裡的他。

　　聽到老人家問到自己，他立即從竈角站了起來：「羅奶奶，我回來了。」

　　啊？

　　突然看到他，羅叔婆驚了一下：「川子，你回來了？」

　　林大川點點頭：「嗯，羅奶奶，我回來了，謝謝您對我家的幫助。」

　　「我娘的事，真的太謝謝你們大夥了。」

　　看著林大川一臉真誠，羅叔婆臉熱了熱。

　　林母的喪事，出力的大多都是林家族人，她可沒出上半分力。

　　今天過來，並不是出於對林家的關心，她隻是好奇。

　　林大川剛說完，羅叔婆乾癟的嘴嚅了嚅：「你客氣了，鄰裡鄰居的，本來就應該互相幫襯的。」

　　「川子，你們這次回來是辦喜事的吧？」

　　「我重陽節的時候蒸了點紅薯酒，你要是買酒的話就來找我。」

　　【這老太太，生意頭腦可真好！】

　　剛喝了一口水的羅芸青猛然「咳」了一下，她差點就被水嗆了！

　　林大川的眼光迅速掃過她的臉，然後才回應道：「羅奶奶，我們這次不是回來辦喜事的。」

　　「我娘還沒滿周年，我還在孝期，所以我和青青還沒有成親。」

　　「我明年要參加全軍大比武，我一回去就得參加封閉訓練。」

　　「這個親，可能一時半會還成不了。」

　　啥？

　　羅叔婆傻眼了！

　　「你們還沒成親？」

　　「我們不準備……」

　　羅芸青剛要說不準備結婚……

　　林大川馬上接話：「是的，我們不準備馬上就成親。」

　　「青青也還不大，我們準備再等兩年。」

　　「當然，最主要是因為我的工作，休假完一回部隊，就要閉關訓練。」

　　「別說結婚，就是家都不能回。」

　　「她體諒我，決定過兩年再說。」

　　兩人同時開口，林大川迅速搶了話題，羅芸青轉頭靜靜地看了他一眼……

　　兩人竟然沒有成親？

　　雖然理由很充分，但羅叔婆還是覺得有些古怪。

　　「川子，青青丫頭也不小了，生產隊上跟她年齡相當的，娃都兩個了。」

　　「女人可拖不起，拖著拖著年紀就大了，年紀一大，生娃可就不容易了。」

　　「再過兩年，青青丫頭得二十三、四歲了！」

　　「這可不行啊。」

　　「那明年要比賽，等比完賽就結婚吧，要不然你娘在地下都不安。」

　　【我當然想啊，這不是……沒辦法結麼？】

　　心苦苦的林大川低著頭，一副很受教的姿態：「是是是，對對對。」

　　「羅奶奶，您提醒得有道理，我們一定會好好考慮的。」

　　羅叔婆對林大川的態度很滿意。

　　她點點頭，一副人生導師的神態繼續說道：「你們聽勸就好。」

　　「老話都說了，不聽老人言，吃虧在眼前。」

　　「我跟你們說，現在很多年輕人就是太有主意了，所以才經常吃虧。」

　　「那你們忙，剛回來，什麼東西也沒有。」

　　「我家地窖有白菜、大蔥、土豆，要的話我賣點給你們。」

　　羅芸青聽後一臉一頭黑線：【這老太太，還是沒忘了要賣點東西給他們。】

　　老家這邊冬天氣溫低，農作物收回來後，不放進地窖就會被凍壞。

　　林大川也明白，老人家過來的主要目的，就是想推銷點東西……

　　他上道的說：「好的，好的。」

　　「我們剛回來，正好什麼也沒有，真是太謝謝羅奶奶了。」

　　「要不，我這會就跟您去看看？」

　　「要得、要得。」

　　羅叔婆興沖沖地帶著林大川往外走：「粗糧也有點，你要也行。」

　　「要。」

　　林大川跟著羅叔婆走了。

　　路過幾戶人家後，生產隊的人都知道他們回來了。

　　而且很快，所有人還知道，羅芸青與林大川並沒有結婚……

　　「什麼？守孝？這不是舊社會的習俗嗎？」

　　「娘，不會是川子看不中那個丫頭，不肯成親吧？」

　　林大川買東西走後，羅叔婆的大兒媳婦朱杏花立即叫了出來。

　　是嗎？

　　羅叔婆眨眨眼：「會不會是部隊要求他守孝的？」

　　朱杏花聞言一撇嘴：「娘，這些年破四舊，誰還敢提這些？」

　　「我想，那部隊的要求，肯定更高吧？」

　　「現在可是新社會了，政府一直在提倡要移風易俗，怎麼會守孝！」

　　有道理。

　　羅叔婆點點頭：「那應該是如你所說，川子並不中意青青那個丫頭，所以不肯娶她了。」

　　朱杏花聞一臉的幸災樂禍：「活該！」

　　「她一個孤女，認得幾味草藥，會看一點小病，就以為自己是個大神醫。」

　　「還看不中我侄子？哼，這下我看她嫁哪去！」

　　「娘，我估計這次是川子特意把她送回來的，在部隊沒人要她。」

　　是這樣嗎？

　　羅叔婆一臉疑問地搖搖頭：「這倒不一定。」

　　「川子說了，他是因為還有什麼大任務沒完成，所以兩人沒成親。」

　　有大任務就不能成親？

　　「呸！」

　　朱杏芳一臉鄙視地啐了一口：「娘，成親會影響完成任務嗎？」

　　「我看就是川子沒看上她，川子這麼說，是給她留面子罷了。」

　　「娘，你想想看，川子是什麼人？」

　　「在部隊上了大學，是大學生，聽說還當了大軍官，每個月都有幾十塊錢的工資。」

　　「而她羅芸青算什麼？」

　　「又瘦又黑又醜，而且還沒文化。」

　　「除了認得幾株草藥外，大字都不識幾個，哪裡配得上一個軍官。」

　　說到相貌，羅叔婆就有話說了：「不不不，那青青丫頭的確是隻讀小學畢業。」

　　「但現在的她，一點也不醜了，我跟你說，現在她長得可好看了。」

　　「剛才我突然看到她，還差點沒認出來呢。」

　　「要不是她先叫了我，我真以為林家來了個我不認識的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