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1章 能不能去床上?
這會兒溫頌僵硬地轉過身,就看見倚在門上,黑眸定定看著她的商郁。
男人似剛洗過澡,微微濕潤的墨色短髮隨意地耷拉在腦門上,沒平日那麼淩厲,多了幾分居家氣息,很是神清氣爽。
溫頌生無可戀,「你想多了。」
不對。
是她想多了。
她怎麼會天真以為,商郁好不容易有了拿捏她的機會,會輕易作罷。
商郁淡笑一聲,「這麼不盼著我回來?」
「……沒有。」溫頌心口不一。
商郁卻像聽不出來,朝她招招手,「沒有就回來吃飯。」
溫頌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餘地。
有那張協議在,她在商郁面前,比在周聿川面前,沒人權多了。
溫頌換好鞋後,看見餐桌上的四菜一湯,眼睛亮了亮,看向周聿川,「你做的?」
每道菜都盛在餐具裡,不像外面是外賣或者打包的。
而且,那天早上他燉的粥和厚蛋燒都很好吃,會做飯也不稀奇。
商郁眼尾輕挑,不答反問:「你覺得男人會做飯好,還是不會做飯好?」
溫頌想了下,問得很誠懇,「你要聽實話嗎?」
商郁又反問:「不然?」
溫頌回答的也就很隨意了,「無所謂吧,喜歡的人,哪怕把廚房炸了,也會覺得好。」
換言之,不喜歡的人,哪怕是米其林三星大廚,也隻是大廚。
隻會被誇一句,廚藝真不錯。
商郁也說實話了,「不是我做的。」
「餐廳送來的?」
「算是吧。」
邵元慈講究要過完元宵節才算過完年,所以儘管他沒回花園別墅那邊,邵元慈還是做好飯,讓人送到樾江公館去了。
商一剛給商郁送過來。
溫頌點點頭,誇了一句:「但你上次做的早餐很好吃。」
商郁覷了她一眼,眼眸微微低垂,「粥是鮮現學的,我隻會厚蛋燒。」
把溫頌送回商家老太太的院子裡後,他很快搬了出去。
少了溫頌這麼個人,不止是商一商二他們不習慣,他其實也不習慣。
沒了溫頌,連早餐,廚師都很少做厚蛋燒了。
商郁這個人,好面子,輕易不會低下高貴的頭顱。他沒辦法當著誰說一句,他想吃厚蛋燒了。
他……想溫頌了。
所以每到深更半夜,他就自己進廚房,一遍一遍地做厚蛋燒。
他天生就聰明,第一次就做得不錯了,很快,他就做出了最完美的厚蛋燒。
商郁想,等他解決了一切,就把小姑娘接回來,每天給她做厚蛋燒。
但是,等他解決好一切的時候,溫頌喜歡上了周聿川,她非周聿川不嫁了。
溫頌怔了怔,心底有個點頭隱隱浮現,但她從來不是迴避問題的人,於是仰頭看向商郁,「你、隻學了這一個菜?」
「是啊。」
商郁一秒的猶豫都沒有,但也沒有一點點的認真,扯著唇,半是漫不經心半是玩笑道:「大小姐,為你學的,高不高興?」
「……」
溫頌看他這樣,就知道他在逗自己。
她如果當真了,商郁立馬就會嘲笑她了。
她連話都沒接,洗了個手,進廚房拿碗筷準備吃飯。
商郁拉開一張餐桌椅,雙手環兇,提醒道:「洗碗機裡就有。」
溫頌彎著腰,應了一聲,「好。」
商郁看著她在廚房找東西的模樣,忽然冒出一個念頭,不想放她回去了。
她在哪裡,哪裡才像家。
溫頌拿了兩副碗筷出來,剛要在商郁對面落座,就見他拉開自己身旁的椅子,「坐這兒。」
整得跟小情侶一樣。
被協議鎮壓著,溫頌二話不說地坐過去,開始吃飯。
吃著吃著,她發覺味道有點熟悉,「這個味道,我好像在哪兒吃過?」
商郁看了她一眼,「本幫菜不都這個味道?」
邵元慈做得一手很好的本幫菜,和私房大廚有一拼。
但除了他和商一他們,基本沒有其他人吃過了。
溫頌想了想,「也是。」
「快吃飯。」
商郁給她夾了塊糖醋排骨,看她低著頭,臉頰一鼓一鼓的模樣,深邃眸底竟劃過一絲柔和笑意。
要是旁人見了,肯定覺得見了鬼了。
商郁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神情,絕對是眼花了!
窗外,夕陽漸漸散去,華燈初上。
溫頌吃著商郁夾進來的糖醋排骨,有一瞬間的恍惚,好像回到了小時候。
以前她和商郁,一起吃過很多很多頓晚飯。
嗯,3336頓。
每天晚上,他們都會和對方一起吃晚飯
誰都從來沒缺席過。
他們一起度過了,3336天的時間。
溫頌不知道怎的,眼眶驀然有些發熱。
她也不知道為什麼,她明明是埋怨商郁的,可是此時此刻,就是覺得鼻酸得厲害。
那種酸澀感從心臟處直衝天靈蓋,她壓都壓不住。
商郁察覺到她的不對,輕輕挑眉,「好吃到哭了?」
「……」
聽見他玩味的語氣,溫頌的淚意幾乎是瞬間消失不見了,隻埋頭吃飯。
快要吃完飯時,她就隱隱覺得,有一束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。
一擡頭,就見商郁半側著身子,胳膊肘隨意地撐在餐桌上,那雙深邃黑眸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。
溫頌慢慢察覺到不對勁,擦了擦嘴,試探性地問道:「我去洗澡?」
反正,伸頭縮頭都是一刀。
她當然不會覺得,商郁這麼好心,隻是為了請她來吃個晚飯。
商郁嘴角微勾,顯然對她的識趣很滿意,下頷往浴室的方向輕擡,「去吧。」
溫頌走進浴室,才發現商郁連睡裙都已經提前給她準備好了,就放在浴室的置物架上。
但浴巾還是隻有那一條,並沒有特意給她準備。
溫頌去主衛的浴室,沒有關上卧室房門,商郁坐在餐廳的這個角度,正好看見從門縫裡透出來的燈光。
還有嘩嘩的水聲。
水聲開了一會兒後,很快停了,她應該是在刷牙。
兩三分鐘後,嘩嘩水聲短暫響了一會兒,變成了淅淅瀝瀝的水聲。
她開始洗澡了。
他們用著同一款沐浴露,她會用他的浴巾擦遍全身,穿上他親自挑選的睡裙。
商鬱黑眸裡蘊著潮湧,喉結滾動時,連眼尾都覆上一片薄紅。
溫頌吹完頭髮,要開門時也有一點緊張。
到底是第一次。
她輕籲一口氣,鼓足勇氣走出去,就見商郁姿態慵懶地坐在沙發上,朝她招招手,「過來。」
聲線莫名有些沙啞,與適才截然不同。
溫頌沒想到他會喜歡在客廳,走過去,「能不能去床上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