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頌一手被他禁錮著，一手撐在他腿上，也明白過來，他們之間不是之前那種對等的關係了。

　　如今，商郁是那個在這段關係裡，完全擁有掌控權的人。

　　溫頌點點頭，「我知道了。」

　　說話間，車子已經徐徐在商氏集團門口停穩。

　　車窗被人叩響。

　　是林知嵐。

　　儘管是隱私玻璃，溫頌還是條件反射般掙開他的桎梏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，迎上他不悅的目光時，一本正經地解釋：「現在是工作場合。」

　　還挺會公私分明。

　　商郁沒再搭理她，開門下車，舉手投足間清貴冷傲。

　　哪還有一點適才的模樣。

　　林知嵐正要說話，視線透過還未合攏的車門，看見同樣坐在後排的溫頌，有點意外，「小頌，你是去研發部嗎？」

　　溫頌點頭，「嗯，對。」

　　林知嵐笑笑，又看向商郁，「商總，你上午幹什麼去了，股東大會都臨時改期……」

　　溫頌隱隱覺得，林知嵐和商郁的關係有點怪。

　　但又說不上來哪裡怪。

　　正常的秘書，應該是不敢這樣質問頂頭上司的行蹤的。

　　商郁淡淡瞥了林知嵐一眼：「你是老闆，還是我是？」

　　不太近人情的一句話。

　　不過符合商郁的性格。

　　林知嵐像是習慣了，滿不在意地看向溫頌，「小頌，你說，你哥這個工作態度對不對？」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溫頌現在人在屋檐下，哪裡敢置喙什麼。

　　她趁著這會兒門口沒什麼人，推開車門下車，「研發部還有個會，我得先去了。」

　　話落，她直接開溜。

　　到研發部剛好趕上會議，她斂下心緒，很快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。

　　起初，蔣澤和別人一樣，覺得溫頌太年輕，做中醫組的組長肯定難當重任。

　　但這段時日接觸下來，發現她的實力確實是碾壓級別的，她組裡那幾個人，如果肯潛心下來跟著她，能獲益良多。

　　會議進行到尾聲，聽完溫頌最新的研發方案，他很是認可：「溫組長，看來，你真的有可能研發出零副作用的抗癌藥了。這麼年輕，能在中醫領域有這麼深的造就，很難得。」

　　溫頌笑笑，「不是可能，是一定。」

　　她一定能研究出來。

　　在場，其他人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，隱約，還有些瞧不起。

　　蔣澤那句話，在他們聽來，有七八成都是客氣的成分，沒想到這個溫頌，說起大話來倒是臉都不紅一樣。

　　零副作用，吹吧！

　　蔣澤看見她說這話時，眼底透著的堅定和神采，不由多看了幾眼，「那我靜候佳音了。」

　　如果是一開始溫頌說這句話，他肯定不信。

　　但隻要在醫學領域深耕的專業人員，能夠不帶偏見地和溫頌做幾次學術討論，就會知道，她的專業能力有多深厚。

　　絕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景大中醫系畢業生能夠擁有的。

　　結束會議，溫頌走出會議室，就看見在外面等著的林知嵐。

　　林知嵐又帶了下午茶過來，讓其他人自己分。

　　她親自拿了杯咖啡遞給溫頌，很友善地開口：「今晚我沒什麼事，下班了一起去吃個飯？」

　　溫頌謝過咖啡後，拒絕了：「不好意思，今晚不行，我得早點回家。」

　　佟霧還沒完全好，她想早點回去陪陪。

　　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和林知嵐走太近的必要。

　　或許是她拒絕得太直接，向來在人際關係方面遊刃有餘的林知嵐，神情都僵了一下。

　　其他人不自覺往她們的方向在看。

　　林知嵐神情淡了些，「那好吧，下次再約。」

　　「嗯。」

　　溫頌頷首，林知嵐很快離開。

　　她剛要進實驗室，就聽公共區有人奚落的聲音傳了過來，「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，林秘書的面子都不給。」

　　「是啊。」

　　這個聲音她熟悉，是中醫組的組員之一，「也不看看林秘書是什麼身份，十有八九是將來的總裁夫人。」

　　溫頌動作頓了一下。

　　身後的聲音沒停，「依我說，你們中醫組趁早別費勁了，她連未來的總裁夫人都敢得罪，你們組指不定哪天就解散了。」

　　溫頌冷著臉，轉身大步朝他們走過去，把手中拎著的咖啡往桌上重重一放，「如果你們做研發，靠的是巴結奉承處處討好。」

　　「那其實，現在就可以解散了！」

　　都是群大老爺們，被她這麼劈頭蓋臉的一教訓，頓時有些神色各異。

　　等他們反應過來時，溫頌已經進了實驗室，專心工作起來。

　　蔣澤挑了下眉，「你們不覺得，她說的有道理嗎？」

　　「還不趕緊去幹活？都是爺們，被一個小姑娘甩下太多，面上也不好看吧？」

　　溫頌沒去管他們還在說些什麼，隻潛心研究。

　　早一天研發出來，就能多救很多人，也能給很多人的家人，帶去希望。

　　而她自己，也能因此得到很多的底氣與自由。

　　晚上下班路上，她特意繞去一家佟霧愛喝的砂鍋粥，打包晚餐。

　　她在中醫方面極具天賦，在其他方面，也還不錯。

　　唯獨廚藝，是鬼見愁。

　　讀書的時候被餓肚子，她就吃泡麵，一天三頓都能吃泡麵。

　　後來和周聿川結了婚，周聿川對她總是很忽遠忽近的，她就想著或許可以親自下廚，來拉近兩人的關係。

　　以一頓黑暗料理為終結。

　　吳嬸苦口婆心地勸她，還是隻給葯膳方子就好了，廚房的活兒有傭人，不需要她親自動手。

　　吃完飯，溫頌親眼看著佟霧喝完葯，才起身收拾餐桌，順便把家裡其他垃圾袋也一併拎起，準備下樓丟垃圾。

　　她回到家就先洗了澡，這會兒隻穿著條睡裙。

　　見狀，佟霧忍不住用被燒得發啞的嗓子提醒，「你穿個外套，別也凍感冒了。」

　　溫頌不喜歡黑的地方，地下停車場的垃圾桶她不愛去。

　　每次丟垃圾，都是去一樓。

　　這會兒外面正寒風呼嘯，一出去就能把人凍透。

　　溫頌聽勸地裹了件長款羽絨服，拎著垃圾袋擰開家門，腳步忽而一停。

　　商郁的家門外，站了個女人。

　　儘管是背對著，溫頌還是認出了是林知嵐。

　　林知嵐熟練地輸入密碼，然後推門而入，溫頌猛地合上家門，莫名覺得哪裡不太舒服。

　　他的家，林知嵐進出自如。

　　一種很陌生的難受感，像誰惡趣味地紮破了一顆檸檬，緩慢地將檸檬汁水遞進她的口腔裡，順著喉嚨，一路蔓延而下。

　　連她的末梢神經，都很快被這種酸澀的味道一併侵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