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馬甲藏不住,假千金炸翻全京圈

第229章 雨幕

  

  秋季結束前的最後一場大雨來得突然且猛烈。

  滂沱大雨淹沒了城市的所有聲響,將整個京市籠罩在雨幕之中。

  像要衝刷掉某些罪惡與陰暗。

  雨水像斷了線的珠子,噼裡啪啦砸在河面上。

  柯奈沒有撐傘,身上白襯衫早已濕透,黏在身上,勾勒出勁瘦的腰線。

  他摘下眼鏡,任憑雨水沖刷著臉龐,彷彿這樣就能洗去連月來積壓在心頭的疲憊。

  河畔棧道空無一人,隻有他孤獨的腳步聲淹沒在雨聲中。

  沿著棧道一路走去,這段河道盡頭的涼亭在雨幕中若隱若現。

  柯奈眯起眼,隱約看見亭中有一抹白色,走近了才發現,那是個穿著白色高領毛衣的女人。

  「柯醫生,淋雨會感冒的。」

  夢安然的聲音穿透雨幕,清晰得彷彿就在耳邊。

  紅唇在昏暗的天色中格外醒目,黑色雨傘斜靠在亭中石桌旁,雨水順著傘骨滑落,在她腳邊匯成一個小水窪。

  柯奈停在亭子台階下,水珠順著他的發梢低落,摘下眼睛後的那雙眼鏡顯得有些無神,此刻卻流露出驚訝:「你怎麼在這裡?」

  「等你啊。」夢安然歪著頭,唇角勾起一抹淺笑,「診療室的助理說你推掉了所有預約,我就猜到你又來雨中漫步了。」

  她轉過頭,看了眼涼亭外被大雨染白的河景,佯裝抱怨道:「你倒是會挑地方,跑到郊外來了,為了找你,我車子都快沒電了。」

  柯奈走上台階,濕透的皮鞋在木地闆上留下神色水痕。

  涼亭裡瀰漫著夢安然身上淡淡的香水味,混合著雨水的清新,莫名讓人心安。

  「虧你能找得到。」他擰了擰襯衫下擺的水,語氣是朋友間輕鬆的調侃。

  「就你這怪毛病,能去的地方不過幾個。」夢安然拿起雨傘遞過去,直了直淹沒在雨幕中的道路,「車子停在那邊,後排有乾淨的毛巾和衣服。」

  柯奈怔了一瞬,盯著她手裡那把雨傘,不知在想什麼。

  半晌才接了過來,道謝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。

  柯奈撐在黑傘往夢安然指的方向走去,夢安然倚在石桌旁,捧著手機跟秦沐聊了幾句微信。

  【夢安然】:找到人了。

  【秦沐】:好,雨太大了,別淋濕身子,開車也要注意安全。

  【夢安然】:嗯。煙煙還好嗎?

  【秦沐】:上火引起的感冒發燒,醫生說吊個針就沒事了。她最近飲食太猖狂了,該克制她一下了。

  【夢安然】:國內美食多,她剛回國放縱些也正常。

  聊了幾句,見柯奈換好衣服走回來,夢安然便收起了手機。

  柯奈收起雨傘,走到夢安然身旁,意味深長地說道:「大小姐準備得還挺細心。」

  他換衣服的時候發現,不僅僅是衣服,就連貼身衣物都準備了,還有一雙新的洞洞鞋,正好是他的尺碼。

  夢安然輕笑,「秦沐的功勞,我可想不到這麼多。」

  就算想到了,由她來準備也不太合適。

  夢安然擡手看了眼腕錶,此刻是晚上八點半,「還沒吃晚飯吧?硯都酒店隨便吃點?」

  「嗯。」柯奈重新撐開雨傘,跟夢安然並肩而行。

  銀灰色的跑車在雨幕中穿行,道路能見度極低,夢安然不得已放慢了車速。

  車廂內是她慣用的雪松香薰,淡雅清冽的木質香總是能很好地令人放鬆神經。

  柯奈靠在副駕駛上,低頭用毛巾擦乾眼鏡上的水珠。

  「你這壞習慣還改不掉。」夢安然冷不丁地開口。

  七年前柯奈的妹妹柯靈自殺去世,柯奈辭掉了所有工作,向無國界醫生組織遞交了申請。

  等待結果的那段時間正好是雨季,每到下雨,他就喜歡獨自出門淋雨散步。

  或許是空無一人的公園,或許是景區湖邊小道,又或許是江邊岸堤。

  彷彿唯有聽見雨聲,才能讓他的思緒靜下來。

  細框眼鏡重新回到柯奈的鼻樑上,他扭頭看向窗外。

  雨水砸在車窗上,成股流下,路燈映出的斑駁投射在他溫潤的臉龐,彷彿那是他臉上的淚。

  「妹妹自殺那天,也是像今天這樣的大雨。」他低沉的嗓音毫無波瀾,空洞地在昏暗的車廂內迴響。

  望著前方朦朧的路段,夢安然抿著唇默了默,淡淡啟唇:「暴雨會洗刷掉許多罪惡的痕迹,卻沖不掉你心裡對柯靈的愧疚。」

  柯奈的瞳孔猛地一顫,夢安然的話像一把手術刀,精準剖開他七年未愈的傷口。

  "你調查過柯靈的案子。"這不是疑問句。柯奈的聲音比窗外的雨水還要冷。

  夢安然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,雨刷器在前擋風玻璃上劃出規律的弧線。

  「作為你的朋友,關心一下而已。」

  她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:「我也挺好奇,你如此有天賦,能在第一次見面就將我看穿,又如此疼愛你的妹妹,不應該發現不了她的心理出現問題。」

  銀灰色跑車駛過積水,濺起的水花拍打在車身上。

  柯奈望著窗外模糊的霓虹,那些光點在水幕中扭曲變形,就像他記憶中那個永遠定格的雨夜。

  「警方的結案報告寫得很清楚。」柯奈機械地重複著看過千百遍的內容:「重度抑鬱症,學業壓力過大。」

  柯靈去世成了他心底最大的傷,他既無法放下過去與愧疚,又沒勇氣揭開傷疤去細查此事。

  他怕希望落空,他在害怕結果。

  夢安然瞥了他一眼,不再逼迫他思考這些問題,識趣地終止了這個話題。

  車廂內恢復安靜,柯奈彷彿陷入了自責的情緒裡,再沒說過話。

  跑車駛入硯都酒店停車場,將要下車之際,夢安然接到了來自張韜的電話。

  「安總,陸二少今晚在山道上飆車,車子打滑衝下山,他……正在ICU裡急救。」

  夢安然的眸色頓時陰沉下來,比車窗外的夜色更深,「他向來是個瘋的,不必理會。」

  柯奈打量了一下她的神情,淡然地扶了扶眼鏡,低沉的聲音在車廂中回蕩,猶如擂鼓砸在夢安然心上:

  「《假面的告白》裡有這樣一段話——『不管怎麼說,這不是適合自殺的季節。我等待著什麼人殺死我,但是,這和等待被什麼人拯救是同樣的事情。』

  「這段話描述的狀態,很像陸逸。」
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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